西雅- 风季（组诗）

　　1．
　　倾听风来的声音

　　不是只有万籁俱寂
　　才有最好的倾听
　　那些关于幸福的
　　传言，或者文字

　　她始终相信有些生命
　　永远不会明白
　　某些简单的道理
　　因为追逐
　　因此丢了多么美丽的东西

　　就像今天的大风
　　没有人喜欢它的直白与率性
　　它带来的干燥与尘土
　　让城里的人们
　　皱了眉头心里充满诅咒的情绪

　　但这样
　　多么真实而又狂野
　　他自远方而来
　　在风季之前终于到达这个小镇
　　不再轻易歌唱

　　他们开始彼此拥抱
　　平淡度日
　　以宁静的心态
　　倾听这一场风来的声音

　　2．
　　月光下的银子

　　她在进城的公交车里
　　多次羡慕邻座的女子
　　她们有暗褐的粗糙皮肤
　　她们有美丽的银耳坠子

　　她总是眯缝着眼睛
　　偷偷地瞧着她们
　　一遍又一遍
　　仿佛夜间乍起的风声
　　绝地呼啸而去

　　心里有一幅永远画不尽的画
　　那硕大的银子耳环
　　晃来晃去
　　晃来晃去

　　于是，在小镇很多个干燥的夜里
　　风把月亮吹洗干净
　　散落在黑影里
　　如同月光下的银子
　　发出别人听不到的叮叮当当声音

　　3．春天是一把刀子

　　在小镇
　　春天是一把刀子
　　有着风的锐刃
　　有着山的厚实刀背
　　沿安宁河谷一线
　　切开岁月

　　然后就日日看见阳光灿烂
　　油菜花一夜之间铺满田野
　　很多人因此埋怨
　　冬天还没有怎么冷
　　就过去了一年

　　在小镇
　　春天是一把刀子
　　农人总是在忙碌
　　三季轮番上阵
　　不久又要播种下茬
　　收获用刀子衡量

　　山头上的绿色从来没有断过
　　火车的汽笛声也每天都响着
　　这里没有候鸟
　　只有如候鸟般的人
　　周末坐着火车往返省城
　　他们自称是“跑通勤的”

　　还有一些头发花白的
　　在季节之间跑通勤
　　所以连小镇的风
　　也开始跑通勤——
　　雨季过去，风季到来
　　风季过去，雨季到来

　　反正，春天就是一把刀子
　　切开了不同的命运和时光
　　在小镇
　　风把一些人带走了
　　又把一些人留下了

　　4．也许是风

　　她当然懂得
　　她们早已摆脱了
　　关于风花雪月的憧憬
　　不屑一顾所谓的理想和梦

　　在省城
　　只有汽车房子和银行存款
　　以及街头的时尚声色享乐
　　才能让她们的眼睛亮一下
　　而她离她们如此之远

　　这也许与小镇的风有关
　　即使用长达半年
　　也无法抵达526公里之外的天府盆地
　　那些纸醉金迷
　　那些奢华暧昧

　　也许都是风的原因
　　她长成了一棵树
　　被大风涤荡干净眼睛和心灵
　　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
　　理解幸福的含义

　　渐渐就离开了季节
　　对于永远填不满的欲望束缚
　　即使没有电视
　　只有一间出租屋
　　手里的那团毛线
　　也能织出一个温暖的春天

　　风声掩埋了所有
　　包括繁华过后的荒芜
　　心里留下的不只是一季
　　还有完整的一生

　　2009-12-14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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